退休教師范長坡整理編撰“豫南方言”

《鄉音余韻》解鄉愁

 駐馬店網訊（記者 康國富）幾天前，看到有人在網絡上發了一個帖子——“說一句方言，讓人立刻就能知道你是哪里人。”有人回帖——“中”。這條回帖立刻被設置為最精彩、最言簡意賅的回復。因為地球人都知道，“中”是最能代表河南的方言。常言道：“語言如其人。”河南人也同深厚的河南方言一樣，熱情奔放，充滿激情。

近日，記者偶然得知，駐馬店市一名退休教師將自己幾十年精心搜集的駐馬店方言結集成書，書名是《鄉音余韻》。日前，懷著敬意與好奇，記者找到了這名教師——范長坡。

 偶然進城后意外“晉級”

“你再晚來兩天，我們老兩口就去海南過冬了。”一見面，范長坡就笑著說，他的3個兒女都已在海南定居，自己和老伴每年冬季都要做“候鳥族”，去海南過冬。

范長坡（資料圖）。

今年65歲的范長坡退休前是駐馬店高中的一名語文教師，有著幾十年的教學經驗。他告訴記者，最初他只是一名民辦教師，“20世紀70年代，高中畢業的我參加了泌陽縣的民師招考，以全縣第五名的成績來到羊冊鎮一所學校當民辦教師。”他說，他不愿當一輩子民辦教師，就利用業余時間自學，于1983年考入了商丘師專，大學畢業后在泌陽縣官莊高中教學。

“有時候，人生的機遇就在一瞬間。”范長坡說，2002年，44歲的他到駐馬店市區辦事，路過位于解放大道的駐馬店高中時，偶然瞥了一眼校門口的一則告示，發現是該校正在公開招聘教師，招聘條件除了要求學歷和教學經驗，還要求每名應聘者講一堂課。

“當時我想，反正也沒啥事，試一下吧，萬一成功了呢？”于是范長坡便毛遂自薦，找到該校的領導，提出自己想講一堂課試試，當即得到應允。講完課后，他就回泌陽繼續工作了。

一周過去了，沒有等到駐馬店高中的電話通知，范長坡就主動撥打該校教務處的電話詢問，得知自己已經被錄取了，是以第五名的成績被錄取的。

美國著名作家哈伯德說過：“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不是留給那些無所事事、等待機會的人。”無疑，范長坡是前者。

年輕時就開始搜集方言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搜集河南方言的？”記者問。范長坡說，他年輕時就開始留心搜集河南方言了，“主要是豫南（駐馬店、南陽）駐馬店方言。”說話間，范長坡將自己之前發表在《駐馬店日報》的《泌陽方言輯錄》給記者看。

“我之前在泌陽縣鄉村教學，接觸到的同事、朋友、學生家長等，都說方言。我聽著覺得很有意思，就找個本子將有趣的記錄下來。”范長坡說，駐馬店九個縣的居民，雖說都是河南話駐馬店口音，但是細分下來，每個縣的口音仍有不同。

范長坡說，方言是根植于生活的語言，不同區域的人們，日常生活存在差別，有不同的方言，其產生、傳播和消失遵循一定的規律。

范長坡告訴記者，方言的使用和傳播，受行政區劃的影響不大；地理環境、民風民俗則是決定因素，而有些方言，因缺乏某些屬性，比如地理環境、民風民俗、時代精神等，不具備流行傳播的基礎性因素，只能在某些團體內部流行一時，最終走向消失。比如，20世紀70年代，在羊冊、郭集的幾所中學里的男生中曾流行的戲謔之語“種兒（zhǒngr）里事”。這里，“種兒”指“種子”，喻指生物學上的某種遺傳因素。說“種兒里事”，相比“孬種”“賴熊”等詞語，少了點斥罵之意，多了點幽默成分。如果某人做了某種不好的事，就會被指是“種兒里事”。意思是，這個人這樣做是因為他爹的“種子”不好。

 結集成書不為名利

范長坡告訴記者，他買書號花了好幾萬塊錢，都是自費。“我出這本書不是為了名和利，這是我的一個心愿。老伴和孩子們都很支持我。”范長坡說。

范長坡告訴記者，退休后，他應聘到海南海口一所高中任教，收入比退休前高很多。“我帶的主要是復讀班，屢次排名全校第一。”范長坡說，近來由于老伴身體不好，動了手術，盡管學校一再挽留，但他還是辭職了。

《鄉音余韻》封面。

翻開《鄉音余韻》一書，記者看到整本書按照拼音分類，單列詞目近3000條，涉及的詞目有3000多條。其中詞語含義是交叉關系或包含關系的，都單列出來；是重合關系的，大多只列出其中的一個，其他的用“也說”列在該詞條后，不單列。比如：“愛見”，也說“喜見”“熱見”；“二蛋”也說“二貨”“二古嘍”“嘍貨”“二不斗”等。

范長坡說：“對詞語的解釋，我雖力求客觀準確，但畢竟個人能力有限，難免失之偏頗。整理過程中也遇到了不少難題。比如用字。用地方口語說出來的一句話，要用文字寫出來，往往會遇到困難。在音和義上都合用的好辦，拿出來用就是了。有些意思是可用的，普通話的讀音和我們的方言語音卻不同。用了這個意思可用語音不同的字，方言的味道就沒有了；選一個語音相同的字，這個字又沒有我們方言的語義。這種情況下，我無奈地選擇了重音輕義。”

范長坡表示，他出生在泌陽，成長在泌陽，在相當長的時間里生活、工作在駐馬店市區，結識了不少周邊縣市的同事和朋友，所以本書采集的方言俗語，是從泌陽開始的，然后擴展到周邊縣、市。綜合來看，本書收集的方言俗語，大多是泌陽的，也有些是周邊縣、市使用而泌陽不用的。采集時遵循的原則是，自己不熟悉的不采集，不理解意思的不采集。

他坦言，書中有一大缺憾，就是家鄉方言中有一些漢語字庫里沒有的字，甚至連一個同音字也沒有。比如，往墻上貼一張紙的動作，方言可說成“bia”；味道很淡，方言可說成“pia”，這樣的方言詞語，因為無字可寫，就無法收錄，實屬遺憾。

方言是我們生存的語境，蘊含著那個時代的農耕文化，蘊含著先輩的智慧，是社會發展進程中屬于那個時代的“臉譜”。在屬于一方土地的方言語境里成長，見證了我國社會的發展和變遷。面對屬于我們的獨具特色的方言文化的消失，我們這一代人內心的失落感像失去了自己的居所一樣，惋惜且又心有不甘。感謝像范長坡這樣的有心人收集整理成書，奉獻給使用這些土語的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