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河一中

石新宇

從社旗縣城中心街向南走到盡頭，是一片很大的洼地，洼地底部低于街面十多米。洼地的中間是一個小島，社旗縣第一初級中學以前就在這個小島上，社旗人俗稱后河一中。
我的初中是在后河一中上的。農村老家的小學和中學是合體的，我在這所學校上完小學后考上了中學。那時我母親已經在社旗縣城工作，我需要轉學到后河一中，就到學校找教導主任余老師開轉學證明，余老師和我鄰村，熱情地問了我一些情況，可能覺得“后河一中”是個不正規的名稱吧，他在一張稿紙上蓋了學校的公章，讓我自己寫轉學證明的內容。我到后河一中就讀后，發現學校南面是城墻（實際上是高高的土壩），城墻外面是一條河，河水不大但河床很寬。莫不是學校這個地方曾有條河，因為在城墻外面那條河的北面而被稱為“后河”？我曾問過老師，老師也沒說清楚。
那時后河一中應該剛建成不久，因為還沒有圍墻，教室是新蓋的磚瓦房，地面低洼。老師曾組織我們拿著籮筐翻過城墻，把河灘上的沙土抬到教室里墊地面。教室共三排，每排8個，中間被大路分開。三排教室之間的空地很寬，可以做早操。教室的東面是學校辦公區和一些教師宿舍，東南部也有一排教師宿舍，東南部那排教師宿舍的南面是操場。三排教室剛好被三個年級用，初一年級的教室在南邊那一排，我被分到2班，從西邊數是第二個教室。現在想想教室相當簡陋，但我是從農村轉到縣城去的，所以覺得那教室比農村學校的好多了，起碼窗子上有玻璃。那時既要上早讀又要上晚自習，教室里原本只有兩個電棒，我并不覺得光線不足，后來增加到四個，就更明亮了。
后河一中把我帶進一個全新的世界，一是所學的內容多了，二是同學們會帶一些在農村學校見不到的課外書。特別是學了地理歷史后，讓我知道了中國那么大朝代那么多，所以我一直對地理歷史懷著濃厚的興趣。還有數學，奇妙的度坐標系三角形全等讓我十分著迷。我對語文的興趣也是在這里形成的。一年級的語文老師也是班主任叫馬東升，他批改作文會用紅墨水筆在好句子下面連著畫圈，在標題旁邊打上分數，如果整篇寫得不錯，他還會在分數旁邊加一個“選”字，意思是可以入選《中學生作文選》。我的多篇作文都被他加上了“選”字。那時候最高興的事，就是作文本發下來后看到上面有很多紅圈圈和一個大大的“選”字。
我在中心街居住，上學需要走到中心街的盡頭再沿著窄窄的土路小心翼翼地下去，再從西邊走向教室。遇到雨雪天氣，上學就麻煩了，一是進入洼地的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倒；二是洼地有積水后會把路阻斷。政治課老師是一位五十多歲胖胖的老太太，有一節課她沒給我們上，到下一節她上課的時候說，是因為下雪了路太滑，她不敢走那路，引得我們哄堂大笑。二年級的時候，學校北面正對著中間大路的位置修了座橋，這樣我們上學就不用再走小路了。接著學校在大路的北端修了兩個方柱子，相當于學校有大門了。每從橋上通過，我的心里就有一種驕傲的感覺。
初中畢業后我到駐馬店上學，告別了后河一中。再回到社旗是11年后，我專門到學校去看看，那是個星期天，校園里沒什么人，很安靜，我的教室門鎖著，還是當年的模樣。我在教室前站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思，若有所失。
這是我最后一次到后河一中。雖然后來我多次回到社旗，還開車從后河一中旁邊駛過，但沒有停留。前幾年，有同學到駐馬店找我，我問起當年的老師和同學們，問起后河一中。同學告訴我后河一中那個地方古代是個碼頭，因為發展旅游業，碼頭重新建了起來成為旅游景點，后河一中則搬到了西外寨。社旗人把城墻說成“寨墻”，“西寨外”就是西南方向城墻的外面。那個地方我不大熟悉。
現在，我很后悔沒有多到學校看看，后河一中，只能留在我的腦海里，留在我的夢里，留在我的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