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太廣

李文學在他的長篇小說《柿樹灣》的扉頁上寫道：“如果喪失對歷史的記憶，我們將會在黑暗中迷失方向。”這些觀點與我寫鄉土文學的初衷是非常默契的。

我與《柿樹灣》的作者李文學算是老朋友了。他曾說：很早就想寫一部大部頭的東西，想把自己的童年、少年乃至中年時期，40多年來刻骨銘心的往事用文字記錄下來，以文學作品的形式留傳給年輕的一代，讓他們去了解父母輩、爺奶輩所處的時代究竟是什么樣子，青少年的時光是如何度過的，這對于當下的年輕人來說，應該樹立什么樣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會大有裨益。

《柿樹灣》這部長篇小說，共72萬字。我知道文學兄從構思、謀篇到正式出版發行，歷經十年，凝結著他的心血和汗水，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72萬字，單論字數并不算驚人，如果你認真讀一遍的話，小說中對一百多號人物的描寫之細膩，刻畫之生動，令人為之感動。《柿樹灣》就像一幀那段農村歲月的風情照，就像一首朗朗上口的田園詩，就像一壇封存多年的陳釀老酒，就像一段農村變遷的真情展現，就像一幅波瀾壯闊的豫南農村歷史畫卷。

《柿樹灣》從20世紀60年代初寫起，其中以插敘或倒敘的方式融入了50年代末的部分場景，一直寫到21世紀前夜，時光穿梭近40年。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豫南農村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況？以丁寒石、柳毓秀、王紅軍、肖二喜、江玲玉、丁如意、丁紅兵、丁狗剩、秦三妮、丁臊胡、丁鐵蛋等為代表的年輕人當時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以丁老五、楊國璽、趙鐵山、老丁頭、丁韓氏、柳貴林等為代表的中老年人，他們當時又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尤其80后、90后、00后的年輕一代，通過閱讀這部書來回顧歷史、回望鄉村，能夠從中受到啟發，獲得教益。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發生過的事情必然重復發生。”那時候的中、老年人，如今或年邁，或作古了；那時候的年輕人，如今已進入古稀之年。他們這兩代人，很可能會被當下年輕的一代漸漸遺忘。但是，當年的他們也是有理想、有抱負、有智慧、有膽識的，毫不夸張地說，他們當中不乏頂天立地的漢子，不乏不讓須眉的巾幗。對柿樹灣村的男女老少所展示的思想、行為和所演繹的故事，是當時農村的一個縮影，你只有了解他們所生活的時代，所處的社會背景以及所作所為，也就明白了當時中原農村的社會橫斷面，他們這兩代人形成了一個社會整體，也成了當時農村集體生產的中流砥柱。

當時的生存環境并不看好，生活條件非常艱苦，但是他們有崇拜毛主席、熱愛共產黨、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的信仰，為了給國家、給集體作貢獻，為了過上更加幸福美好的生活，他們激情滿懷，斗志高昂，大干苦干，負重前行，始終充滿著喜悅和快樂。

不可否認，在那個特定的社會、特殊的年代、特別的環境中，人與人之間也有著諸多的矛盾和利益沖突，但中華民族傳承下來樸素而開闊的胸懷，最終讓他們相互理解和包容，使他們對幸福生活充滿希冀，孜孜追求。面對困難毫不畏懼，永不退卻，那種堅韌不拔的頑強精神，不能不讓人肅然起敬。

“衣、食、住、行”是人類從古至今的基本追求。《柿樹灣》里所塑造的每一個人物亦毫不例外。他們為之奮斗、為之追求，在某些時候，為了有尊嚴地活著，為了生存需要，什么樣的人都有，什么事情都會發生。也許是基于這一點，小說中的各類人物“粉墨登場”，從而揭示了人性，也映襯出了主要人物的真、善、美和假、惡、丑。

基層干部是社會的主要力量。《柿樹灣》中所描述的基層干部形象和個性特點非常鮮明。作者采用巧妙的筆法對人物進行細膩的描寫：寫外貌，體現人物的風度、氣質和神韻；寫動作，描摹得精準、形象、生動；寫心理，運用細膩的內心獨白、夢境或幻境揭示人物復雜的內心情感：寫說話，善于運用農村基層干部說話的語氣、語態，讓個性化的語言得以充分展示。比如，公社書記朱天佑、婦聯主任趙梅花、文化站長王犇、大隊民兵營長何中記、治安主任楊疤瘌等，作者就是用樸素的語言，白描的手法把他們各自的工作作風、生活作風、個性特征，一點點展示給讀者，將特定歷史條件下基層干部的群體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躍然紙上，讓人讀起來或頷首贊許，或怒發沖冠，或忍俊不禁，或嗤之以鼻。讓讀者很容易記住了誰是可以信賴的人，誰是可以唾棄的人，誰是可以親近的人，誰是必須遠離的人。

有句俗語在百姓中曾廣為流傳：“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然而，《柿樹灣》并不認同。作者要揭示的一個主題，人畢竟是人，是高級動物，他們會通過或自然或人為的一系列社會活動，不斷的感悟反思，人格上也不斷地發生變化。他們有時候讓人深感可惡，有時候讓人憐憫同情，比如丁紅兵、肖二喜、丁狗剩、江玲玉、丁老二、王狗留、大狗、黑貓等。他們為了生存也許不擇手段，但畢竟人的天性沒有泯滅，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法則和生存底線。

《柿樹灣》中的人物丁寒石和他的姥姥丁韓氏相依為命，也是自始至終貫穿全篇的兩個主要人物。小說從清晨寫起，這一老一小在村口的水井旁打水而拉開序幕，在寧靜、冷清、神秘的鄉村背景下，從一老一少的特寫鏡頭開始，一群一群的人物涌現出來。眾多的人物出場，看似與這一老一小無關，但故事往下發展，卻又緊密的連在一起，且無法割舍，其實他們本來就是一個命運共同體。

也許會有人發問：這個又瘦又小的少年太微不足道了，這個裹著小腳、弱不禁風的老太太同樣太渺小了。這一老一少有何魅力把眾多的人物牽涉到他們身邊來？這個問題大概只有你看完《柿樹灣》這部長篇小說，答案才能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