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國祿

　 《姚祠堂的春天》是我?guī)啄昵皩懙囊黄⑽淖髌?，原載《中外文藝》雜志，后來被新華網(wǎng)、中國作家網(wǎng)等網(wǎng)絡(luò)轉(zhuǎn)載，2012年獲“時代頌歌”全國詩歌散文大賽一等獎。2016年春天，正陽縣廣播電視臺根據(jù)我的原創(chuàng)作品拍成電視散文《姚祠堂的春天》，并公開播出。

　　關(guān)于這篇文章的創(chuàng)作情況，文章中我曾有所提及，只是沒有更詳細深入地去敘述。為什么要寫這篇文章，因為姚家祠堂是我生命的搖籃，我對這片土地的特殊情感是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這片多情的土地留下我童年的夢影和最原始、最樸素的情感。十八歲之前的記憶，濃縮成我今生最美麗的鄉(xiāng)愁。我在姚家祠堂的風(fēng)土人情里尋找到創(chuàng)作的靈感，尋找到姚祠堂的春天的最美畫面：那是一個杏花與竹影環(huán)抱的北方村落，和許許多多普通的北方村落一樣，廣袤的田野，低產(chǎn)的土地，疲憊的耕牛，錯落有致的房舍、院落，淳樸的鄉(xiāng)民，雞鳴犬吠伴著春種秋收，年復(fù)一年，村民在這里快樂生活，早已習(xí)慣了這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存方式，幾千年來的農(nóng)耕文明在我的姚家祠堂一直就這樣傳承著。

　　姚家祠堂村莊并不大，村里有幾十戶人家，世代隸耕。村莊的北頭有一個高高的壩埂，壩埂上栽滿了楊樹和槐樹，樹上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鳥巢；壩埂的兩側(cè)就是村民的莊稼地，里面長滿了茂盛的莊稼。春天，我和我的小伙伴常在那高高的壩埂上玩耍，在芳草如茵的林蔭下聽小鳥鳴叫、看日出日落，有時候也會爬到大樹上掏鳥蛋，或是到田野里打豬草，在水塘里摸魚抓蝦，在水塘邊聽連綿不絕的蛙鳴，看蜜蜂在油菜花叢里飛舞。童年和少年，我一直沒有離開過姚家祠堂。我熟悉這里的一川一水、一草一木。可以說，這里就是一個鄉(xiāng)下孩子眼中的全部風(fēng)景。

　　長大后，我離開了我的村莊，離開了我的姚家祠堂，從這里走向外面的世界。記得我曾在一篇散文里這樣描述我的姚家祠堂：我是一個鄉(xiāng)下人，我以一個鄉(xiāng)下人的淳樸客居在一座城市。許多時候，我常常想起我的村莊，想起我的姚家祠堂。在我從這里出發(fā)，走過一路的風(fēng)景，看慣世態(tài)炎涼，生命中的精彩與無奈于我波瀾不驚，許多人、許多事、許多地方離我們越來越遠，都市的街頭亂花漸欲迷人眼，曾經(jīng)的迷茫散失在繁華落盡的都市，遠離村莊的日子找不到生命的根基，城市離村莊日益遙遠，而我的心離村莊卻越來越近。無論我在城市彌留多久，我的心始終沒有偏離村莊的軌道，盡管我的姚家祠堂曾經(jīng)給我留下的是苦難的記憶和生命中的悲歡離合。

　　是的，我是一個鄉(xiāng)下人，一個曾經(jīng)吃著五谷雜糧長大的鄉(xiāng)下人，怎么會淡忘那些田野、村莊、河流、小溪，漠視那些花朵、樹木、鳥聲、蟲鳴呢？童年的經(jīng)歷構(gòu)成我生命的軟件，這個軟件如今已成了我鄉(xiāng)愁的一部分。

　　有一種鄉(xiāng)愁，與文化有關(guān)。這種鄉(xiāng)愁，注定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它隱藏在生命的深處，與我們魂夢相依、生死相隨。它像一個時光老人，讓我們洞觀歲月的流逝，感受著人生的無奈。我走在村莊的月光下，月光依舊明媚，可回家的路已經(jīng)變得如此陌生與邈遠。家在哪里，家在曾經(jīng)美好的記憶里，那些記憶，與姚祠堂的春天密切相關(guān)。

　　我一直在想，我的所謂鄉(xiāng)愁，僅僅是為了那一座村莊、那一條小河、那幾間老屋嗎？我覺得也未必盡然。我可以回到我的村莊、回到我的老屋、回到我的田野，但回去之后依舊茫然，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只是村莊已顯得荒涼，看不見人群，聽不見雞鳴犬吠；河水還在流淌，但早已被嚴重污染；看不見綠水清波，老屋還在，但已許久無人居住，滿院蓬蒿萋萋。走遍村莊的每一個角落，我怎么也找不回往昔的歲月，找不到親人熟悉的背影，找不到月光下的鄉(xiāng)場上的那一份夢想與眷戀。

　　這些年來，我除了讀書寫作之外，總喜歡一個人獨坐，夜深人靜之時，常常想起我的村莊，想起我的姚家祠堂，想起那些熟悉和陌生的面孔，想起村莊那些如煙的往事，思緒又回到從前的日子。我沉浸在村莊往事的回憶里，在自己的精神氣場中，感受著時光的呼吸和文字的體溫。

　　我默默地閱讀、靜靜地思考著，在錦年的微瀾里，不斷積累著生活、放飛著想象。一條流淌的小河，一棵卑微的小草，一片蔥郁的莊稼，一個瞬間的意念，一件平凡的鄉(xiāng)間小事，都會在我心中激蕩，時時激發(fā)我創(chuàng)作的靈感。我用自己純真的情感，給山水以性靈，給風(fēng)物以生機，用一顆感恩之心，寫村莊的風(fēng)土人情，寫田野的多彩多姿，寫大地豐收的謠曲，寫夢中的田園牧歌。我用開闊的視野去擁抱自然，以更敏銳的眼睛去觀察世事，以更細膩的心靈去感悟人生，用我思想的鍵盤不斷敲擊懷鄉(xiāng)的文字，以飽滿的深情，寫我的村莊，寫我的姚家祠堂，就像肖洛霍夫的鐘愛《靜靜的頓河》、魯迅先生的《故鄉(xiāng)》、茅盾先生筆下的烏鎮(zhèn)、沈從文先生難以忘懷的鳳凰小城、劉亮程先生記憶里的《一個人的村莊》，還有他生命中魂牽夢繞的黃沙梁。一個作家最熟悉的生活場景，總是會潛移默化地融入他對家鄉(xiāng)的美好記憶里。正是基于此因，我用我對村莊的真實情懷，創(chuàng)作了散文《姚祠堂的春天》，以表達我對這片生于斯長于斯的黃土地的深沉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