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映第十天，張藝謀執導的諜戰片《懸崖之上》累計票房達7.6億元，終于反超《你的婚禮》，完成了徹底的逆襲。同時，它也憑借7.7分的網絡評分成為這個“五一檔”票房與口碑雙雙登頂的影片。

這樣的成績對張藝謀來說無疑是一次令人振奮的成功。從2016年《長城》口碑的全面垮塌開始，張藝謀三個字，對內地電影市場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這一方面是由于觀眾不斷年輕化所帶來的觀影口味的巨變；另一方面，無論是主打水墨中國風的《影》，還是回歸文藝路線的《一秒鐘》，都沒有跳脫張藝謀熟悉的領域，難免給觀眾一種老套的感覺。

但《懸崖之上》從曝光起就吊足了觀眾的胃口，這幾年諜戰片鮮少亮相大銀幕，年近七旬的張藝謀首度挑戰這一類型，更讓人好奇，他會打出哪些牌？

雪，是張藝謀的第一張牌。告別了曾經的大紅大綠、滿城黃金，老謀子這幾年的銀幕色彩開始變得收斂起來。但鮮明的視覺風格，依然是張藝謀電影的重要標簽。從開場雪中跳傘開始，整部影片就被大雪籠罩，肅殺的氣氛與諜戰片的冷峻氣質相得益彰，冰冷的環境與革命者的熱血更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強大的演員陣容，成了張藝謀的一手王炸。張譯對遭受電刑的體驗式演繹、秦海璐在洗手間里借著流水聲的隱忍哭泣、于和偉面對戰友犧牲卻不能施救時流露出的微表情，都堪稱教科書式的表演。新人劉浩存固然青澀，倒也符合青年革命者的單純人設，只是過于干凈漂亮的一張臉，在隱秘戰線中還是顯得有些出戲了。

對諜戰類型的突破，才是張藝謀的底牌。不玩燒腦的推理，《懸崖之上》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就把所有明暗虛實全盤脫出，全憑借快速的劇情推進營造緊張氣氛。與其說這是一種創新，倒不如說是張藝謀的老道，因為現在的觀眾對懸疑片的各種伎倆早已深諳，想要把懸念保留到最后一刻，在劇作上的難度極其之大，這也是國產懸疑片屢遭詬病之處。張藝謀干脆放棄對懸疑的追求，轉而用強情節和快節奏抓住觀眾的眼球。

在對革命者的塑造上，張藝謀顯然也考量了新一代觀眾的心理。因此片中的革命者既有信仰堅定、無畏犧牲的一面，也會偶爾被愛情沖昏頭腦、被親情打亂陣腳。真實的人性，讓百年前的革命者和當下的觀眾，有了情感共鳴的通道。

《懸崖之上》讓很多人想起《風聲》。2009年《風聲》上映時，一句“風聲之后，世間再無傳奇”的宣傳語，幾乎預言了此后十年間諜戰片的境況。《懸崖之上》固然好看，但終究離“傳奇”還是差著一步。當人物的焦點從張憲臣轉移到周乙身上，故事的焦點從烏特拉行動轉移到絕地求生之時，影片的情感濃度也被消耗掉不少，最后給人虎頭蛇尾之感。若觀眾真回過頭去好好咂摸，反而暴露出故事邏輯上的不少漏洞。

即便如此，《懸崖之上》仍是張藝謀近些年來在商業與藝術間平衡得最好的一部作品。70歲的張藝謀還這么勤奮努力、不斷創新，倒讓筆者對他接下來的幾部新作更加期待了。（記者 李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