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夢，我在凌晨5時被驚醒了。

夢里我在老家，父親病危，我一人跪在大門口祈愿：老天爺保佑，菩薩保佑……“天增歲月人增壽”，父親寫的對子還完好無損地貼在大門兩側，就達成父親的心愿吧……

驚醒后，我再也睡不著了。想起上次回娘家，母親把脫了皮的蠶豆裝在一個塑料袋里，我一說想要，她就搬了小板凳坐著挑揀。把帶殼的挑出來，沒脫干凈的挑出來，殘的，帶疤的，有黑點的，發育不良的，長得不齊整的……統統挑出來，丟回原來的袋子里。

不知從何時起，只要我回娘家，父親便不去打牌了，也不躲在屋里看電視了……有次我在老家樓上曬太陽，樓上與樓下溫差得有十來度，陽光照著混凝土上，熱氣騰騰的，臉曬得發燙。我把羽絨服的拉鏈拉開，歪在靠椅上，看父親干活。他在做一個可以折疊的木桌子。

現在，父親溫和許多、少了暴躁，他安靜地坐在我和母親身邊，看我們娘倆擇個菜、剝個豆，聽我們敘家常。我看一眼父親說，像個老頭樣兒了。他笑著回答“你姥說你媽是個老婆樣了”，一點兒不示弱。母親說，父親比她年輕。我把要帶走的東西放一塊，父親迅速找來個手提袋，一兜一兜地放進去，又想起啥了，到里屋去一趟，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包麻糖。父親怎么變得像個小女人？以前他很看不上母親的這種瑣碎。我想逗逗他，就說：咦，我有重大發現，這爹肯定是親爹。我現在相信我媽了，我是媽從外面抱回來的。母親立即接話說出地點與人物，我說咱得感謝人家，白白給咱家生個閨女。我們笑作一團，算是為父親扳回一局。

上次我回娘家，拍著大門一直叫媽。父親來開門，嘟囔著再喊媽就不給你開門了，我故意扯著嗓門又喊了兩聲媽。進了屋父親還在“吃醋”，對母親說我只喊媽。母親說，那是，媽是親媽我知道，爸是不是親爸我也知道。哈哈！

做兒女的，有事沒事多去看看父母，他們其實不需要我們做啥貢獻，去吃頓飯，說說話，逗個樂子，拿點兒東西，就算犟犟嘴，他們也歡天喜地。令父母開心的事，莫過于享娘的“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