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如此 絢爛亦如此

——淺談對溫培雅長篇小說的印象

□張瑜

《棉花白了芝麻黃了》封面。

初識溫培雅

在這短信干不過微信、博客干不過微博、電影也快干不過微電影的“淺”時代，我已記不清上次靜下心來，通讀一部長篇小說是在什么時間、讀的是哪部書了。若不是今年4月在春暖花開的黨校學習期間，與溫培雅的一場邂逅，也許又會與《我們曾是文藝青年》和《棉花白了芝麻黃了》兩部優秀的長篇小說擦肩而過。在黨校培訓時，溫培雅就坐在我的左前一排。記得那時，別人在認真聽講她也會專注地聽，別人在微信群里熱火朝天地聊天，她也會時不時地插上一句半句。如果遇到紅包雨，她也會不停地戳著手機屏。總之，她除了身上充滿書卷氣之外，在一個56人的班集體里，不會給人留下特別深的印象。

直到有一天，一位同學遞給了我厚厚的一本書，還隨口說：“抽空讀讀，咱班同學寫的小說，長篇。”我當時略微一震，隨即瞄了瞄書名，叫《我們曾是文藝青年》。習慣隨心選擇書目去讀的人，也許會有一樣的體會，我們會因為一本書而認可一個人，比如因為《圍城》而知道了錢鐘書，成了“錢迷”，繼而囫圇吞棗地啃起了《管錐篇》；有時又會因為喜歡上了作者而收羅讀遍他的書，比如張承志，比如三毛。或許是出于和溫培雅正同班就讀的原因，更多的是出于好奇心，在五一假日里，我還是饒有興致地拿起了《我們曾是文藝青年》讀了起來。

觀察生活細膩

這部書故事簡單，講述的是一對文藝范兒的年輕夫妻，在七年之癢期間感情上的忐忑彷徨、糾結掙扎，以及家庭、單位、朋友間的瑣碎生活，恍惚間使人想起了劉震云的《一地雞毛》和《單位》。我相信這部作品會有作者的某些生活或思想寫照，這就是我感到作家厲害的地方。常人看來淺薄寡味的生活，對于他們來講，都具有某種更高形式的趣味。但勾起我興趣的還不是故事情節，而是作者細膩的觀察和追求雅致的語言風格。也許是有散文寫作的深厚功底，作者鮮活俏皮的描述經常使人眼睛一亮，形成了她特有的語言，這就難能可貴了。如“油菜花正在醞釀著詩歌般的金黃，一切都是春天該有的模樣”等，就一下子能夠抓住人；“徐魯風四兩撥千斤，試圖避重就輕，躲避空氣里那種隱隱的火藥味”也頗有網絡語言感。我還試著把章回的點題撿幾個串成一首現代詩，覺得很耐讀，如“上海就是終點站，等待你最后的瘋狂，不要再被遺棄在風里，越孤獨越寂寞，觸不到的痛，只有眼淚和雨在飛……”但是運用這種語言創作小說講故事，運用得好很出彩，運用不好就可能成為一種硬傷。好在，溫培雅運用得很巧妙，讓這種語言成為全書的亮點。

一部厚重的小說

6月，又傳來溫培雅《新書棉花白了芝麻黃了》出版的消息。初讀《棉花白了芝麻黃了》，感覺這是一部迄今我讀過的唯一讓我能聞到家鄉味道、找到家鄉的路的小說，是一部厚重的小說。

小說的主人公芝麻和棉花在新中國誕生前的陣痛期正處在豆蔻年華，卻隨著社會大變革經歷了家庭的大災難和大動蕩。芝麻目睹了母親被村霸黃金福奸污，父親被黃雇兇殺害，叔父懷著滿腔仇恨被迫離家出走，而她又隨母親與弟弟分離后，來到殺父仇人的家寄人籬下，忍辱茍活。接連發生的生離死別決定了芝麻的命運走向。

棉花生于大戶人家，雖對父親挑中的莊戶人家不甚滿意，但在經歷過父親和哥哥被綁架又獲救的變故后，出于服從父命和報恩的心理，嫁給了沒有什么文化但率真正直、辦事穩妥的石頭。解放后，有知識有文化、能夠看透人生無常的棉花的爹，卻以反革命罪被倉促鎮壓槍斃。

有人說，小說是作家內心的投射。作為土生土長的作家，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對苦難有了深切的思考、對生活有著自己的理解、對精神世界有深刻追求的人，是對家鄉的那片青苗、那抔黃土滿懷眷戀的人。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到驛城中山街的古樸，我們可以聞到芝麻葉豆面條、烙油餅的清香，可以讀到從祖輩們延續下來的中原人民戰天斗地、努力改變命運的奮斗史。

在和平盛世的今天，也許我們不會再經常面對生與死的考驗，但生活的苦難、精神的苦旅卻從未止步。正如小說結尾處，作者給出的她對生命的解釋：“生命像一條河，日夜流淌著，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發源，也在不為人知的地方斷流，每個人都隨著這條河流抵達或是離開，不管對這個世界愛抑或不愛，都會成為歲月深處的塵埃。”

我認為，優秀的作品，除了擔負著意識形態的構筑和以文載道的功能外，更應該自覺關注與人的普遍狀況有關聯的生活，體現對現實生活狀態的描述和關懷，能夠挖掘人情世故、人性之美和生命的意義，能夠在大家即將對一切即將麻木時，給人心靈猛然一擊，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保持或促成改變生命價值的認知。從這點來講，溫培雅做到了。

作為一名記者，溫培雅無疑是努力刻苦的。她頭頂市拔尖人才、學術帶頭人等諸多光環，仍筆耕不輟、奮斗不止，讓人感佩。作為她的同學，作為一名讀者，我希望她無論將來多么成功、生活得多么絢爛多彩，還是那個淑雅安靜的女子，是那個不忘初心的人，是那個責任在肩的記錄者、講述者和思考者。讓我們在敬佩她的努力與成功的同時，一如既往地喜歡她，喜歡她的作品。